如何看待新中国建筑作品与建筑师的影响力

解读中国建筑设计60年的作品

        目前席卷中国并影响世界的城市化建设无论在规模还是在速度上，都呈现出突飞猛进的状态。各大城市高耸的新建筑正诠释着影响中国及其城市的社会、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历史性转变。

        如果说，科学的功利性和现实性代表着科学的器物层面，那么科学的精神高度就恰能权衡并代表建筑的技术与艺术的双层面问题。在这里，建筑科技是知识，更是修养。现代建筑科学技术至少包括建筑设计媒介技术、建筑材料、建筑结构、建筑构造与工艺、建筑气候与建筑物理、建筑环境与安全、建筑机电设备运行、建筑节能与可再生能源利用的技术等，只有熟知这些技术的特点，才能构建适宜的人工环境并建造适宜的建筑气候。秦佑国认为，中外建筑师创作的差异就在于我们在新技术、新材料及其“精致化”设计方面的不足，在本质上影响着中国建筑作品的高质量。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航站楼为例，从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建成的首都机场专机楼，到1984年建成1号航站楼、1999年建成2号航站楼，再到2008年建成并投入运行3号航站楼，越来越彰显出综合交通枢纽运营的设计复杂性。机场设计对设计团队的整体掌控、全面的设计水准、综合协调能力及国际化水平都是一次胜过一次的考验，其中自然采光、建筑遮阳、围护结构热工性能控制、节能空调与通风、高效照明、雨水回收、中水利用、智能控制等技术已经成为越来越趋同的设计必备方向。北京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以其人性化的设计与高超的技术保障，受到国内外、业内外一致好评，并于今年荣获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最佳国际建筑奖。

        在建筑设计全新技术的应用上，不能不提及前年建成投入使用的北京新保利大厦，这是靠理念领先的应用高新技术的典型“样板”工程。它在“用建筑塑造国家精神”的理念指导下，采用十几项高新技术，如单元体玻璃幕墙和石材遮阳百叶与中国园林美学中的“借景”、“移步换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国内首次大面积使用柔索玻璃幕墙，在设计、施工和验收等方面积累了宝贵经验；在国内外高层建筑中首次应用将一栋小楼悬挂于大堂一侧的结构体系；采用钢框架钢筋混凝土核心筒组合结构，结构总高度105米，经过了极为严格的结构超限抗震审查；消防通用化设计与评估有效地解决大堂中庭和周边办公区域防火的分隔方案、吊楼顶部斜拉钢索结构的防火问题、中庭排烟量过大的问题等；独创悬浮空间的设计概念，90米高的中庭无任何支撑结构柱；园林景观总计绿化面积6700㎡，体现了简洁、宁静、发展的韵律；机电设计赋予其以生命的活力，智能化系统从根本上保障了水、暖、电及节能系统的有效运行。

        应该客观地看到，从总体讲中国建筑面临要加大重视现代科技发展的境况。中国科学院学部咨询评议报告提出了绿色建筑以“四节一环保”（节能、节地、节水、节材与保护环境）为特征的可持续发展的思路。值得重视的是，报告归纳了中国建筑技术科学的四大差距：对学科重要性认识不足，学科体系长期缺失；专业人才严重不足，在诸多项目评审时，很少考虑技术科学的专家参与；实验室设施匮乏，缺乏自主研究和科学验证的能力；建筑技术科学执业人员的管理体系缺失等。正因为此，限制了建筑技术态度的确认，影响到建筑物的性能和品质。历史上虽然大的技术变革对建筑艺术的影响十分深远，但它并非天天发生，事实上，建筑师与工程师的最大差别是建筑师可以也必须超越技术合理的立场，从广义的文化需求上决定对技术采取何种态度。这里要界定的是，当代建筑设计要在高技术与低技术之间徘徊，不以高低论成败，而是选择最适宜的。高技术是当代科技的物化，创新与变革是它一大特点，且具有强烈的可扩散性。低技术作为高技术的“反义词”出现，它与高情感相关联，往往指成熟或传统的技术。这里之所以强调建筑设计要多采用基于低技术的可持续设计，并不是要再回到古代社会，而是基于低技术的可持续设计的目标，在更高层次上满足当代人们对生活与消费的需求。新中国建筑60年来的大量实践证明，我们已经总结出一套前人留下的、可上升到文化遗产的节能、安全、生态的低技术策略。具体来讲，就是要尊重自然环境，设计过程中以自然环境为优先考虑因素，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环境的负载；充分考虑且尊重地理特征及人文特色，这是低技术的施行优势之一。

解读中国建筑60年的创作者

        近年来，我国已经出版个人作品专辑的当代著名建筑师有许多，如杨廷宝、戴念慈、莫伯治、佘畯南、钟训正、齐康、彭一刚、赵冬日、戴复东、吴庐生、张锦秋、蔡镇钰等，而只有张镈1994年在国内首次推出的《我的建筑创作道路》，成为了开启认知并解读建筑师创作生涯的先河。尔后有代表性的建筑师经典个人“写真集”有：《建筑师宋融》、《建筑师林乐义》、《中国第一代女建筑师张玉泉》等，无疑成为认识中国建筑师创作之路的“窗口”和平台。对于中国建筑师创作思维的评介，不能不提及邹德侬在《中国现代建筑史》一书中归纳的七个特征：中庸和辩证的设计思想和方法；创作中的传统情结和文化使命；高超的设计技艺和折衷的倾向；倡导群体性封闭了建筑创作的个性；封闭环境中自发探索现代建筑；建筑创作广有成就的地域品格；形象思维重于建筑理论的思辨等。虽然说这些特征的归纳更多地适应于20世纪中国的情况，但它至少留给我们思索：要面向未来，要开拓国际化视野，去重新剖析中国建筑师创作的轨迹及心路历程，在认知中国建筑师的创作道路上一定要用动态的观念，一定要用技术与文化、历史与现实、建筑与艺术的观念，只有这样才是客观的、合乎实际的结论。

        《建筑中国六十•人物卷》则将新中国建筑师归纳为三个时期：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十年，这时的建筑师有民族自尊心，有集体智慧的迸发，有敢于挑战发达国家的勇气，创作出了迄今令世界惊讶的建筑作品，其代表人物有梁思成、刘敦桢、林徽因、杨廷宝、莫伯治、张镈、杨锡镠、张玉泉等；改革开放前后的20年，为激情澎湃的中国建筑师注入活力，中国建筑师的命运开始改写，其代表人物有吴良镛、齐康、彭一刚、张锦秋、马国馨、何镜堂、程泰宁、何玉如、刘力、柴裴义、孙国城、王小东、罗德启、吴旭、蔡镇钰等；世纪之交的十年，由于合作设计、由于“奥运会”及“世博会”，培养并锻炼了大批中青年建筑师，他们在与国外建筑师的合作中一比高低，出现了许多走出国门创佳绩的优秀青年才俊，中国建筑师在探索中走出了特色之路，这个时段有代表性的建筑师有崔愷、孟建民、徐行川、庄惟敏、朱小地、李秉奇、赵元超等。作为对建筑师业绩的介绍，我随机地选择了四位，希望他们的业绩能代表中国建筑师学术追求与创作的某些方面。

        中国著名古建专家、园林学家陈从周，其特点是融建筑园艺与文学、书画、戏曲于一身，一生传授中国文化，桃李满天下。他的重要贡献体现在对中国园林艺术和传统建筑的研究及古建修复技术上。1956年，他研究中国园林的成果——《苏州园林》一书问世，大胆提出了“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论断，抓住苏州园林的根本——文人园林的诗情画意，总括出中国园林的造园手法，如借景、邻虚、屏障、对景等。1978年，陈从周以其老师张大千居住过的苏州网师园中的园中园“殿春”为蓝本，设计了一个独立的庭院，起名“明轩”，建到了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在中国率先将园林建筑文化推向世界。此外，他还先后设计修复了豫园东部、龙华塔等。

        建树颇丰的著名建筑师林克明，始终致力于西方新建筑及设计思想的引入。上世纪30年代，曾任吕彦直设计的广州中山纪念堂的工程顾问。他立足国情，设计出一系列结合广东本地域特点的“民族固有样式”建筑。他的代表作有中苏友好大厦、广东科学馆、广东体育馆、广州火车站、华侨医院等。

        师从梁思成、刘敦桢的建筑学家刘先觉，学术领域十分宽泛，除跟随梁、刘开创性地研究中国近现代建筑外，还出版了《现代建筑理论》、《生态建筑学》等专著，在《生态建筑学》中，从概念、思想、理论、设计方法、技术等方面细解生态建筑学的问题，进一步提出建筑仿生学的意义及趋向，从设计、美学及文化层面研究了与生态建筑学相关联的建筑仿生学问题。

        谦和执着的中国建筑西北设计院总建筑师赵元超，在谈到“建筑中国60年”的话题时坦言：“我渴望，共和国经过60年的发展，能够有一个全面的建筑教育体系，有一个成熟的建筑师执业制度，有一个良好的创作生态。”作为一位“60后”的建筑师，他生动地描述了近几十年来建筑师创作的酸甜苦辣：“回顾创作历程，似乎总是在形式上徘徊，在向权力和资本诉说真理的同时，建筑师难免像是一位在社会T形台上表演的模特，摆出各种姿态，让客户挑剔地评头论足。”赵元超真诚地认为，面对建筑已堕落到仅仅是形式表现的状况，应该捡拾起评论与批评的利器，全社会要像关注环保、杜绝浪费一样减少建筑创作中的决策失误。我以为，赵元超的话不仅仅是告诫建筑师的，更要向社会尤其是建设项目管理者进言。

        建筑创作繁荣与建筑批评的求索越来越凸显60年来中国建筑作品与建筑师的地位及影响力，反之，境由心造即坚持中国建筑设计的创造性语言的运用，意在出现超凡脱俗的作品，重在产生“推陈出新”的魅力。60年于中华五千年文明，只是沧海一粟，但60载建筑春秋，却记录并见证了中国建筑作品与建筑师的变革及发展，愿本文的解读能逼近这个目标。